今夜，我碰到立春的指尖

从明天开始

二十四节气依次打开

闲置一冬的农具，激活

伸展腰身

鸟鸣会一天天多起来

叫醒冬眠的竹林

桃花和梨花争媚邀宠

哪一个是归燕的昔日相好

村前的河水蠢蠢欲动

解冻的虫泛滥，左奔右突

寻找出口

麦苗的温度慢慢浮上来

最难辜负的是土地，他们不说话

一垄垄躲在季节的身后

蚯蚓们不落俗套

开垦通往粮仓的羊肠小道

今夜，我碰到立春的指尖

重逢的痛，明媚着老屋的相思

养蜂人整理受伤的情绪

追赶越来越清晰的油菜花

车过龙川路隧道

多么像我们的一生

一会儿亮

一会儿暗

阳光高悬头顶

神一般护祐苍生

我们无法抵达那里

不能靠近的

还有那些车

散漫地开在我们的四周

一些车迅速地超过我们

我们迅速地超过一些车

在匆忙的追逐中

我们交错落后

陷在隧道的时光

就这样走走停停

时快时慢

在别人不断催促的鸣笛声中

我们始终不急躁

出口就在不远处

黄镇村

路过黄镇村的时候

下午一点多钟，天色阴沉

传说中的雪一直没下

妻子问，这是一个村

还是一个镇

一条不太宽阔的水泥路笔直向前

两侧是香樟树

黑色的浆果随时要落下来

远处的屋顶上看不见炊烟

近处的商铺里看不见进进出出的人

那些小麦啊油菜啊

仿佛有意避开我们的视线

冷清的路上

只有我们两个人，小声说话

偶尔有辆车驶过

也是着急忙慌地往城里赶

那时我们是在买药的路上

黄镇村石头做的牌子竖在路口

看一眼旁边的公交站牌

我说，这是一个村还是一个镇

确实很模糊

想栽一棵树

站在流淌亿万年的沙漠

折断风之双翼

鹰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石块压紧根须，用枝干呼吸阳光

沙子封住你的嘴

寸步难行

于是努力向上，找一朵云做肩膀

以泪为水

浇灌叶子和叶子上面的虫

想栽一棵树

我已经想了很多年了

办公室的绿植葱茏茂盛

那棵树

还是在文字里，看着我发笑